【环球时报特约记者　 济冬】近日，韩国国土交通部发布一项方案，未来将不再允许建造地下或半地下公寓。半地下室或将走入历史，迎来新的蜕变。2020年奥斯卡最佳影片《寄生虫》让人们对韩国的半地下室印象深刻。电影里一家人挤在其中度日的画面，可以说是韩国底层群体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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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都挖“防空洞”

何谓“半地下”？顾名思义，指的是一半扎根地下、一半在地面之上的建筑空间。电影《寄生虫》中，主人公一家生活在狭小而陈旧的半地下室，接近天花板的玻璃窗恰好与地平线持平，他们只能透过有限的窗口仰视着外面的世界与人来人往。一场滂沱大雨，不过是富人别墅里搭帐篷的一场野趣，却是穷人半地下室内被淹没所有后的崩溃无望和彻夜难眠。电影以极具张力的情节，呈现的是韩国严重社会不平等问题的现实。半地下室，也随着电影的风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有韩国媒体认为，半地下室是深深嵌进首尔市中心的“根类植物”。据2020年韩国统计厅人口住宅调查结果显示，全韩国居住在地下和半地下室的家庭数为32.7万户、人口约为60万人，其中首尔约有20万户家庭、35.5万人生活在地下室。特别是老旧住宅集中区域分布着不少用防盗窗紧紧包裹着的半地下室。

韩国1962年修订建筑法时提出了地下层概念，要求需将地上层的一定面积设置为地下层，且地下层1/3以上的层高应埋于地下。20世纪70年代又进一步强化相关规定，要求地下层2/3以上层高必须设置在地面下。有建筑专家认为，建筑法虽然没有明示要求设置地下层的具体原因，但基本上是出于军事目的，反映了当时朝鲜半岛弥漫的紧张氛围，万一出现紧急态势可用作避难所、防空洞。

起初，每家每户根据要求建造地下室后，主要将其作为仓库，并没有居住设施。有媒体称，随着20世纪80年代城市化的快速发展，首尔等大城市人口激增，租住地下室的人出现且越来越多。这种情况虽不合法，但对没有住宅供应余力的政府而言，只能选择默认。后来为了改进地下室的采光和通风情况，韩国政府于1984年修订住宅法，将地下层的建造标准从2/3建于地面下调整为1/2，将该空间合法化为居住设施，这也就是半地下室的由来。直至20世纪末，韩国建造地下层的规定走进了历史，而半地下室却留了下来。

重置人生、开启新挑战的舞台

有人说，半地下室是极其韩国化的概念。朝鲜半岛分裂、城市化、贫富差距等韩国近现代史的影子被原封不动地映射其中。在不少韩国民众的认知中，半地下室是窘迫生活的代名词，是生活失意者、失败者居住的地方，这种偏见至今仍非常强烈。

然而，也正因为半地下室，其艰苦的环境激励了很多人为重置人生而奋斗拼搏，也记录了不少草根创业翻身的励志故事。例如韩国最大娱乐经纪公司之一的YG Entertainment。1996年，3名年轻人聚在首尔一间简陋的半地下室里，凭着几百万韩元的启动资金，开启了创业之路。他们“赤手空拳”创办的这家歌手企划公司起初并不被看好，最艰难的时候甚至还要把地下室分成两半，与其他创业公司一起使用。然而，他们一路坚持下来，坚持在韩国做独特风格的音乐，并致力于在这种音乐风格上深耕，最终成功推出了获得观众广泛喜爱的顶级音乐团体。

再如韩国女艺人玄英，困难时期也曾在半地下室生活过。过窘迫日子的经历，让她养成了节约、攒钱和理财的习惯。

给人以独特感受

不过，对于设计师来说，半地下室也许是另一种时尚。在首尔2号线弘大入口地铁站附近，有一家咖啡馆名为“Deserve Coffee”。店铺门口有向上向下的两段楼梯，根据标记，向下的通向B1层咖啡厅，向上的则通往1F烘焙区。而实际上，这里标记的B1、1F并不“纯粹”，因为这是家半地下咖啡厅。

神奇的是，尽管顾客饮用咖啡的空间在半地下，但屋内阳光明媚，丝毫没有身处地下的感觉。原来，咖啡馆在设计之初为了克服层高低、采光暗等问题，使用了大面积落“地”窗，地面之上即窗户，并在室内设计上选用了白色和原木色进行搭配。工作人员制作咖啡的吧台设置在靠近窗户一侧，顾客坐在对面，可以一边品尝着美味咖啡，一边以平视地平线的视角观看着窗外的世界，给人以独特的感受，深受年轻人喜爱。

在韩国，除了咖啡馆，还有不少半地下室被改造为办公室、大卖场等。韩国《朝鲜日报》报道称，当封闭的空间被打开时，人们发现了它意外的优点。在半地下室，店主与街道上来往行人间可以避免视线相对的尴尬，屋外的行人可以毫无负担地看向店铺内部，从而产生兴趣。据首尔西桥洞一家房地产公司负责人介绍，西桥洞、东桥洞、延南洞等地附近的半地下卖场租金与1楼相似，甚至更高，因为内部空间和商品能被更清楚地看到。

韩国一位装修设计师将自己的办公室搬到了半地下，“人们总是习惯水平看或从上往下看，在这里我们总要从下往上看，透过玻璃窗看到人的腿和汽车轮子，就好像在地下世界用潜望镜偷偷看向地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