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5月25日,菲律宾第10任总统费迪南德·埃曼努尔·埃德拉林·马科斯(老马科斯)的儿子——费迪南德·罗慕尔德兹·马科斯(小马科斯)当选为菲律宾第17任总统,同期,菲律宾第16任总统罗德里戈·杜特尔特(杜特尔特)女儿——莎拉·杜特尔特·卡皮奥当选为副总统。
(来源:微信公众号“能源新媒” 作者:昊洋)
(资料图)
随着新政府的上台,菲律宾官方宣布将探索建造核电站,以降低国家电力成本并提高能源供应。其中包括重启已废弃近40年的巴丹核电站,以及新建其他堆型的核电机组,一时间吸引了全球多个核电出口国的关注。
核能发展概况——核能研究
菲律宾是东盟国家中核工业发展较早的国家,早在1958年,菲律宾就成立了菲律宾原子能委员会,即今天的菲律宾核能研究机构, 同年,菲律宾成为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的成员国。
上世纪60年代初,美国总统埃森豪威尔提出“和平利用原子能”的计划,并向菲律宾等多个东南亚国家出口了核研究堆。此后,菲律宾开始利用该研究堆进行原子能研究,正式走上了核工业发展的道路。然而1988年, 由于技术和行政等一系列问题,菲律宾关闭了国内唯一的核研究堆。
2022年6月,历经近8年的时间,在IAEA的帮助下,菲律宾核能研究机构重新建立了一个新的零功率配置的亚临界反应堆,主要用于培训、教育和研究的目的,该反应堆预计将在2023年全面投入使用。
核能发展概况——巴丹核电站
谈及菲律宾核能的发展历程,就不得不提到菲律宾巴丹核电站。上世纪70年代,伴随全球石油危机的爆发,为确保国家能源安全,时任菲律宾总统的老马科斯在1973年宣布在本国建造一座核电站。
在政府的大力支持和推动下,1976年,菲律宾与美国签署核电项目合同,采用美国西屋电气公司621兆瓦的两回路压水堆技术,在距离菲律宾首都马尼拉以西97公里的巴丹半岛上建造。该核电站于1977年破土动工,并于1984年完成热态实验,同期核燃料也运达现场。
在当时,巴丹核电站绝对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核电站之一,也是东南亚第一座核电站。然而,由于接连受到美国三哩岛、前苏联切尔诺贝利核事故的影响,菲律宾民众对巴丹核电站的安全表示担忧;此外,巴丹核电站还涉及到菲律宾国内财政问题。最终,多方面原因导致这座总投入达23亿美元,虽然顺利完工但却从未运行的核电站于1986年被迫关闭。
进入21世纪以来, 菲律宾一直表示要积极发展核能,在2008年的国家能源计划中曾提到:预计2025年实现600兆瓦核电装机,并在2034年达到2400兆瓦的核电总装机容量。
对于巴丹核电站,菲律宾政府多次提出重启以解决电力需求。IAEA、韩国和俄罗斯等都曾对巴丹核电站重启的经济性与安全性问题进行评估并提供过咨询建议,但截至目前暂无明确的后续计划。
核能发展概况——核能近况
2016年,杜特尔特总统上任以后一直积极的推进核电发展。2016年10月,菲律宾能源部根据IAEA发布的《国家核电基础设施发展里程碑》(IAEA核电系列NO.NG-G-3.1),成立了一个核能项目实施组织(NEPIO),以评估核能作为长期能源选择的可行性。
在菲律宾2018-2040能源计划中,菲律宾能源部展示了其核电项目路线图,计划最早将于2027年投运首个核电站。
2018年12月,应菲律宾政府的要求,IAEA专家小组对菲律宾核电计划的基础设施发展状况进行了审查(INIR),并于2019年10月向菲律宾能源部提交了INIR第一阶段的报告。IAEA专家小组表示:菲律宾国会正在审议关于核安全、核保障和核安保措施的立法草案,以及设立一个独立的核监管机构。同时建议菲律宾在推进核能的准备工作中纳入更广泛的利益相关者。
2020年7月,杜特尔特总统签署了第116号行政命令,该命令成立了核能计划机构间委员会(NEP-IAC),重点对菲律宾核能计划的国家立场进行研究。
2021年7月,菲律宾能源部宣布已经确定了15个建设核电站的潜在厂址。
2022年2月,为了帮助菲律宾逐步淘汰早期的燃煤电厂,杜特尔特总统签署了第164号行政命令,该命令授权能源部制定和实施核能计划。并要求NEP-IAC“就巴丹核电站的使用和可行性,以及建立其他核能利用设施提出建议”。
2022年8月9日,菲律宾国会成立了核能特别委员会,负责处理与核能的生产、利用和保护有关的政策和项目,为在小马科斯总统任期内争取核电项目落地铺路。
主要国际关注
韩国
由于韩国新古里核电站的核电技术堆型和巴丹核电站为同一型号,并且差不多在上世纪同一时期完工。因此韩国对菲律宾的巴丹核电站重启极为关注,早在2008年11月,菲律宾国家电力公司与韩国电力公司就签署了合作谅解备忘录,积极对巴丹核电站重启开展可行性研究。后续十多年里,菲韩两国在核能领域保持紧密交流。此外,韩国还积极推介其百万千万级的核电机组和100兆瓦的SMART小堆技术。
俄罗斯
2017年5月,菲律宾能源部与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签署了核能合作协议。2017年11月,双方又签署了另一份协议,制定了为期五年的讨论计划:两国将在国家能源政策开发和菲律宾核能项目实施的核基础设施研究领域上开展合作。2019年10月,菲律宾能源部与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签署进一步协议,以评估建设陆上或浮动小堆的可行性。据菲律宾能源部提到,俄罗斯也向其提供了菲律宾巴丹核电项目重启的方案。
美国
作为传统核电强国,在巴丹核电项目以后,美国对菲律宾的核电项目关注并不多,但2022年3月10日,美国和菲律宾签署《民用核能战略合作谅解备忘录》,表示未来美国将帮助菲律宾重启核电发展。
中国
自2020年11月以来,伴随中国华龙一号海内外首堆示范工程的相继并网并进入批量化建设阶段,中国创造的全球三代核电首堆建设的工程建造业绩举世瞩目,吸引了菲律宾众多核能专业人士的眼球。
当前,中菲两国为全面战略合作关系。近年来,中菲关系不断巩固提升,中国已成为菲律宾最大贸易伙伴、第二大出口市场和主要外资来源地,中国核能企业也在持续跟进菲律宾核能市场,并应邀与菲律宾众多核能利益相关者进行不断深化交流合作。
此外,法国、日本和加拿大等也都对菲律宾核电市场保持关注。
未来菲律宾核电的关注点
根据菲律宾能源部最新发布的《菲律宾能源计划:2022-2040》,菲律宾的电力峰值需求预计将从2020年的15,282兆瓦增长到2040年的54,655兆瓦,比2020年增加约四倍。为满足电力需要,总装机容量预计也将由2020年的26200兆瓦增加到2040年的95700兆瓦。展望未来,菲律宾的能源电力发展值得期待。
受新冠疫情以及俄乌战争带来的全球能源危机影响,油气和煤炭的价格一路上涨。菲律宾化石能源相对匮乏,主要特点是“缺油、少煤、贫气”,大部分依靠进口。虽然拥有较为丰富的风力、地热和光照资源,但都属于间歇性可再生能源,稳定性上不具有优势,无法成为基荷能源。
伴随不断增长的电力需求,要想减轻对进口石油和燃煤的依赖,菲律宾必须找到新的能源来解决。虽然核电站建设成本较高,但发电成本低,且全天候发电,每年只需要少量的铀来运行,并且目前全球铀资源还较为丰富。因此,作为清洁、安全、高效和可靠的核电绝对是不可或缺的选择之一。然而,未来菲律宾核电的发展,还有以下几个问题需要关注:
核电政策什么时间能够真正落地?
尽管当前菲律宾政府发展核能的态度非常积极,但截至目前,菲律宾能源部尚未出台最新的核能发展规划,没有制定清晰、可行的核电发展路线图,也未成立正式的核电业主公司,甚至还没有独立的核能监管机构,未建立职责清晰的核能法案,更不用说就具体的核电技术选型和项目落地等。
与此同时,菲律宾众多的核能利益相关者对核电发展态度并不一致,有相关方建议应该优先发展风电和光伏等新能源,毕竟核电项目开发和建设周期长,前期投资巨大;甚至有不少反对的声音,因为菲律宾位于世界上地震最活跃的地区之一——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考虑民众对核电站安全的担忧,特别是全球历史上几次重大核事故留下的阴影,还有未来对核电站产生的核废料处理等一系列问题。
一个国家核电项目的落地与政治环境、国家财政、工业实力、地质条件和核能人才储备等密不可分,正如IAEA提供给菲律宾的INIR评估报告中所言,菲律宾政府目前还有很多核能相关的基础设施工作需要去准备。考虑核电项目利益相关者众多,政治因素影响大,完成这些基础设施工作的时间暂时只能是一个问号,核电政策的真正落地时间需要持续关注。
核电重启还是新建?
如果说核电项目的落地时间需要国家政策层面规划和推动的话,那么究竟是重启巴丹核电站?还是在巴丹核电站旁边或其他厂址新建呢?菲律宾国内核能利益相关者对这个问题也没有达成一致。
根据2019年的一份公众认知调查,菲律宾79%的公民赞成政府修复现有巴丹核电站,65%赞成建造新的核电站。支持修复现有核电站的主要理由是目前在韩国、斯洛文尼亚和巴西都有同类型的在运参考电站,并且IAEA及多个国家的核能专家团队都对巴丹核电站的重启给予了“可行”的结论,完全放弃已建成的巴丹核电站将给国家造成巨大的资源浪费。
反对修复核电站的主要原因是巴丹核电站已经建成快40年,期间还经历了多次地震和火山等自然灾难,虽然外表看起来没有实质性的损坏,但无法让每一个菲律宾民众都感觉到安全。
然而新建核电机组也并非易事,菲律宾近几年经济形势一般,新建核电项目的成本在几十亿美金不等,对菲律宾国家财政是不小的数目。究竟是重启还是新建,的确是个值得关注的问题。
核电大堆还是小堆?
根据菲律宾各类媒体对发展核电的报道,还有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就是到底是优先发展核电大型堆还是小型堆?
根据IAEA的定义,目前全球大多数在运的核电站都属于发电功率在300兆瓦以上的中型堆和大型堆。尤其是2011年日本福岛核事故以来已经陆续建成的第三代核电技术,发电功率几乎都在1000兆瓦以上。
与中型和大型堆相比,全球大部分新型小型模块化反应堆(Small Modular Reactors,SMR)的系统设计更为安全,模块化建设程度更高,可以有效的缩短建造周期、减少土建等成本。然而,当前全球大部分新型SMR项目仍在研究或建设中,还缺少长期运行的经济性参考数据,难以衡量其实际的性价比。
因此,当前百万千万级别的大堆核电技术在实践应用方面更加成熟可靠的。不过,尽管新型SMR项目的建立和大批量推广还需要几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但IAEA和全球多个国家的政府和企业仍在积极推动更小型、更经济实用的新型SMR核电技术落地。
据报道,在菲律宾新政府考虑将核电纳入国家的能源组合时,有菲律宾核能专家就在推动采用新型SMR技术,而不仅是翻新和重启已关闭的巴丹核电站。随着核能行业的发展和技术的进步,未来菲律宾是大型堆先行落地,还是小型堆优先?抑或同时推进大型堆和小型堆,值得我们进一步关注。
总体而言,作为东南亚第一个建成核电站的国家,菲律宾拥有较丰富的研究堆运维经验和较强的技术研究能力,并且在IAEA帮助下开展了核电基础设施评估工作,具有核电发展的技术支撑条件。随着未来传统石化能源的枯竭和电力需求的日益增长,以及降低碳排放和确保稳定的电力供应,菲律宾核电值得我们长期的关注。